| 一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挖过煤、当过搬运工、任过武术教练的千阳农民 ,23年笔耕不辍,创作出百万字文学作品,两次摘得中国戏剧奖。

一位初中毕业的农民,挖过煤、当过搬运工、任过武术教练,却写出小说、戏曲剧本30多部,连续两届摘得中国戏剧奖;
他农忙拿锄头,农闲握笔头,靠一间陋室和一张破桌, 23年笔耕不辍,写成文学作品百万字;
卖了粮食买稿纸,卖了牛奶买书刊,他拿着种地、盖房的钱进京参加改稿会,家虽贫,但在创作上却是如此慷慨;
如今虽冠以县戏剧家协会“掌门人”的头衔,仅有的补贴费已“断顿”,但他仍坚守斗室潜心创作。
这位不平凡的人就是千阳县草碧镇董坊村年已五旬的农民作家朱维。
打工行囊中塞着名著
4月 9日,记者在千阳县文化馆三楼一小房间见到了朱维。他高高的个头,清瘦的面庞,头发花白,但看起来很是精神。记者提出想采访他,他摆着手一个劲说不敢不敢。但一提到创作以及他的戏曲小品,他却一下子来了精神,话语滔滔不绝。
虽然父母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从小学到初中,文学却一直是朱维的最爱。一次家里磨面,他把毛驴套上赶着走,自己却躲在一旁静静地看小说《林海雪原》,被父亲发现后,当场将小说撕个粉碎,朱维蹲在地上大哭一场。在学校时他是老师公认的“不务正业”的学生,上课下课常常手不离文艺书籍。一次,他借来一本《挺进报》连环画,上课时间低着头看得如痴如醉,被老师发现后没收。为了给同学归还定价仅两毛钱的连环画,他攒了一年多才攒够两毛钱。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仅“解放”了农民的手脚,也使初中毕业的朱维萌发了闯世界的念头。离开家时,他给扎好的背包中塞进了几本文学书籍。走进铜川煤矿,原以为矿工好赖也是吃公家饭的人,总比当农民强。但当他日复一日挖煤、装煤,满身乌黑时,才感到想法是如此的幼稚。一个个寂寞的夜晚,《静静的顿河》、《红与黑》、《茶花女》等书籍让他忘记了疲劳。苦闷的假日里,作品中一个个主人公“陪伴”他度过。 5个春秋的挖煤生涯,让他真正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和做人的艰难,这期间虽然流了很多汗水,但他也汲取了丰富的文学营养。
1990年,朱维离开煤矿,远赴湖南一家武术馆当教练。但不管走到那里,名著都是他行囊中必不可少的心爱之物。在异乡的无聊日子里,唯有书籍给他带来快乐。他开始尝试着写些武术方面的探讨性文章、逸闻趣事,屡屡被专业杂志刊发。
土炕上写出获奖作品
正在朱维感到前途渺茫时, 2003年春天的一天,《精武》杂志社主编张朝阳打长途电话向他约稿 ,并说他文笔不错,很有文学天赋,鼓励他尝试文学创作。专业人士的指点,使朱维眼前一亮。
苦难可以给人智慧,磨炼可以使人成才,这句话用在朱维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一个夜晚,朱维趴在简陋的床铺上,第一次以文学的名义,用青涩的文字写下了自己人生的坎坷。
当他真正搞起文学创作时,才知道创作并非易事,但他坚信自己有这个天赋。抱着这样的信念,朱维趴了多少夜床板,废了多少稿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村长的一天》、《文革艳事》、《整容之后》、《冰缝里的春天》等十几个短篇小说和散文偶尔变成铅字,带给他无穷的动力。
2005年,他试着写成了《贫农爷》、《 38年的珍藏》等短篇小说,县文化馆老师的肯定,进一步激发了他创作的激情。
2007年,市文创会召开在即,县文化馆的老师让他将小说改成小品或戏剧后报名参加文创会。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品和戏剧,怎么办?当时,上报剧名的时间快到了,他急中生智,根据麟游县的一个民间笑话初定了《虎娃钻缸》这个题。那年初秋的一个雨天,朱维忽然来了创作灵感,急忙趴在炕上,用一天时间写出了自己的戏剧处女作——《九品钻炕洞》。
在当年的文创会上,千阳县上送的作品中唯有朱维的《九品钻炕洞》获得通过,他也是所有创作人员中唯一的农民创作员。会上,我市著名剧作家霍秉全对朱维的作品进行了重点评价。他说:“《九品钻炕洞》是个好小品。语言很有质感,艺术构思巧妙,戏剧性很强……”此后,这部作品接连在市、省、全国获奖。
初战告捷,一下子激发了朱维的创作兴趣。到目前,他写出了百万字的作品,其中有 3部大戏剧本正式上演, 30部小品、小戏上演。
揣着盖房的钱赴京改稿
2007年岁末,得知中国剧协将在 2008年举办剧本改稿会和小戏小品研讨会的消息后,朱维试着寄去了《九品钻炕洞》。没想到第二年开春收到了中国剧协邀请函。能参加全国的专业研讨盛会,朱维激动得彻夜难眠。
改稿会的时间眨眼就到了,可困难却接踵而至。马上要夏收了、家中的一头奶牛恰巧生了重病、家里的房刚盖了一半,怎么办?是进京参加盛会,还是守在家里种地?正在他犹豫不决,几乎要向这一连串的困难妥协时,年迈的父母却极力支持他。父亲说:“你爱这个事你就去吧,其他事有我们呢。”父母觉得全国只选 20个人参会,机会难得。妻子说:“你去吧,家里我慢慢撑。钱不够,咱去借……”给牛治病、盖房、夏收正需要钱,他却揣着向亲戚借来的 3000元进了京。来到北京后,朱维才知道自己是全国唯一一个参加改稿会的农民,而且是唯一自费参会的业余创作员。
初进京城,朱维的打扮与西装革履的作家们相比,显得十分寒碜。中国剧协艺术发展中心主任、著名戏剧评论家周光问他毕业于哪所大学,朱维红着脸回答:“我是农民,初中毕业,没上过大学。”周光大吃一惊,他说:“你虽然学历不高,但文学功底很好。”
在京改稿的日子里,朱维得到了许多戏剧大家的指点。根据专家建议,他把小品《九品钻炕洞》改成戏曲《九品官上树》。由于构思奇特,加入了新的文学元素,在全国筛选的 20件小戏作品中,《九品官上树》成为唯一被推荐给演出单位的作品。在第五届中国滨州·博兴小戏艺术节上,这部作品又一举获得第一名。
连获大奖他在创作海洋中遨游
小戏《九品官上树》由市豫剧团排练演出后,获得 2008年宝鸡新剧目调演编剧奖、第二届陕西戏剧奖·小戏小品奖剧本二等奖。之后,《九品官上树》还获得第五届中国滨州·博兴小戏艺术节最佳推荐剧目、最佳导演、最佳男女演员、最佳作曲四大奖项,朱维也因此获得唯一的最佳编剧奖。此后,这部戏获得中国戏剧界最高奖——第三届“中国戏剧奖·小戏小品奖” 优秀剧目奖。
收获成功的喜悦后朱维如虎添翼,在戏剧创作的海洋中自由遨游。
一间陋室、一张破桌就是他的创作室,干完农活撂下锄头,粗糙的大手握起笔杆,夜里朱维沉下心进入创作的“自由世界”。
当山西晋剧院演出《九品官上树》后,朱维获得了第一笔稿酬 1万元。看着稿费单,他激动得半晌没说一句话,泪水在眼里打转转。早就羡慕别人用电脑敲稿子的朱维用稿酬买了一件奢侈品——电脑,由握笔杆到敲键盘,他的创作进入了“黄金期”。
2010年,在第二届陕西省农民文化节上,朱维的小戏《翠翠戏草》获得剧本一等奖; 2011年,小品《神圣的草地》获第四届“中国戏剧奖·小戏小品奖”优秀剧目奖。
小戏创作的积累,使他迈向了多个人物的大戏剧本创作。 2011年朱维创作的《九品官招商》受到省上专家高度评价。省戏曲研究院一级编剧党小黄说,这是继《六斤县长》之后,表现现代农村生活的又一力作。省文化厅原副厅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孙豹隐评价这部戏剧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现代农村风俗画。去年,《九品官招商》被列入省上文艺创作资助项目。
可能有人会问,朱维搞创作是不是发了大财?其实,创作是艰辛的,付出与收获常常倒挂。“如果创作能发财,不知有多少比我聪明的人都干去了。这种清苦的事业,都是痴迷的人来干的。”朱维感慨地说。
再苦再难也要坚持创作
朱维从农家小院踏上创作路,剧本连年斩获全国和省级大奖,令不少专业作家刮目相看,他的精神也感动了市县有关领导。
三年前,千阳县成立戏剧家协会,朱维成为剧协首任主席。县上有关部门将他从农村请到县城,在县文化馆腾出房子让他专心创作,并每月发给他千元补贴费。从农村到县城,每月又有了固定“工资”,这给朱维减轻了一些负担,妻子也放下农活进城照顾他的生活。
可好景不长,正当他埋头写作时,去年至今,仅有的补贴费也“断了顿”,但朱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创作。
“就是再困难,我也要坚持写作,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如果在县城生活艰难,坚持不下去,我就回农村继续写作。”朱维坚定地说。
去年 10月,朱维去西安改稿,与他一起生活多年的母亲被弟妹接去照管。弟妹不让他操心母亲,让他安心创作。朱维说:“这是家人支持我,我只有写出好作品,才能无愧于家人。”
朱维说,父亲是戏迷,他曾给父亲承诺过,在他有生之年要写出一部大戏,等上演时,不论在天南海北演出,他都要背上父亲去看自己写的大戏。
“其实,《九品官招商》这部大戏剧本就是我给父亲写的,遗憾的是去年元月父亲去世至今,这本大戏还没有上演。”说完这番话,他眼睛湿润了。
面对新困难,朱维并没有气馁。他告诉记者,以杨玉环为主角展现大唐盛世的戏曲大剧本《贵妃轶事》和以反映村民监督委员会在农村发挥大作用的剧本《杨狗娃正传》已完成创作。现在,他正着手创作一部反映先秦和春秋历史的大戏剧本。
我们衷心祝愿朱维能趟过一道道沟坎,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扬帆远航,写出更多更好的新作品。(记者 孟民) |